第一倒爷、罐头换飞机、放苏联的卫星、北京套房、炸开喜马拉雅山、三次入狱、老婆跑路小姨子不离不弃,这些关键词足够拍N部电影了,可这些事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他的人生该有多精彩。
前段时间看了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里面提到一个人,就是本文开篇那些关键词的本尊——牟其中。看到那些电影桥段般的片段,让我时而扬眉奋髯、时而扼腕痛惜,与书名的“激荡”一词十分贴合。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天找来许多关于牟其中的报道、访谈,看完感觉他的故事就是80、90年代的缩影,只不过很多牛人可能一辈子也就亲历一两次类似的事情,而他却一直在努力抢占C位当主角,可能关于他的故事只有当他百年以后,才会真正杀青。
一、·出生
解放前的万县二、·不安分的开局
在当时的大环境下,获得高等教育的资格除了分数,家庭出身更为重要。不出意外牟其中高考落榜了,但当时他的选择注定了他跌宕起伏的下半生。年的春天落榜后的牟其中,偷偷跑到湖北宜昌参加春季高考,并且“混”进了中南工业设计院的大专班,不过后来他还是因为户口问题被迫退学了。
退学以后,牟其中回到了万县,找了生平的第一份工作,在一个工厂里当锅炉工。但这名锅炉工很快就显得跟别的工友不一样了,工作期间他开始研读很多政治学、哲学甚至法律方面的著作,他的演讲天赋和天马行空的创意也慢慢开始崭露头角。
三、·首次入狱
牟其中在人群中的自信和天生的口才,很快让他成为了工厂里的名人,他的政治热情开始高涨。年,刚过而立之年的他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了代价。他和朋友一起写了一篇时政文章还到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在那个年代,什么最敏感不用多说,为此他被捕了,一度还被判了死刑,最后在狱中呆了4年零4个月被释放(很多年后,据文章的其中一名作者回忆,其实牟其中并未参与写作,只不过签了名并进行传播)。
四、·小试牛刀
年的最后一天,牟其中出狱。40多天后,他成立了改革开放后国内第一家民营企业。他的启动资金是找朋友借的00元,关于这00元还有一种说法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卖掉了家里的缝纫机凑的。
潘石屹对话牟其中视频截图也就是这00元把打开了这位商业怪才的潘多拉魔盒,他当主角的“电影”也正式开机。从藤椅到黑白电视再到钟表,从江北贸易部到中德商店,在那个年代他还率先推出了“退换货服务卡”,凡在中德商店购买的商品,有任何不满意之处,城区顾客可在天内调换,农村顾客可在这在7天内调换,这让我想起了现在收到的包裹里面的服务卡。
他还开展了“四代”的业务(代购、代销、代组织、代托运),仅仅一年,他的纯利就去到了8万元,80年代初的8万元,是个什么概念!
五、·二次入狱
好景不长,在那个“严打”的年代,“投机倒把、买空卖空”是个很大的罪名,很多商人也因此入狱,比如“温州八大王”(这也是个很有代表性的群体,我正在收集素材,准备接下来讲讲他们的故事),牟其中也不例外。
牟其中在法庭上年9月,牟其中因“投机倒把、买空卖空、偷税漏税”的罪名二次入狱,后经过多方调查,牟其中的罪名并不成立。4年8月,牟其中出狱。
六、4·二次创业
再度出狱后,4年9月牟其中召开了中德复业恳谈会,当月将中德商店升级为中德实业开发总公司,当年还先后成立了“中德造船厂”、“中德船队”、“中德霓虹灯装潢美术公司”、“中德子弟校”、“中德公司商品房建筑公司”、“中德村”等11个企业,他把84年作为公司的创始年。5年,又将中德公司变成南德集团,专注做外贸生意,并且把公司迁往重庆中华路。期间,牟其中通过不懈努力,从银行贷款万元作为二次创业资金。
此后的几年里,他把当时看来千奇百怪的想法一一付诸实践。
牟其中和同事们——4年下半年牟其中突然对小三峡的风光来了兴趣,并且专门组织了当时国字头省字头的文艺、书画界的人士召开了座谈会,还专门筹建了小三峡旅游开发公司。
——同年11月,牟其中提出来要进军服装业,提出要建立中德服装工业公司,但合作的设计师在签署合作协议天后就不知去向。
——85年以后,与美国的贸易公司合作,进口2万吨白糖,最后以跳楼价卖给了一家广西企业;还尝试过做海产品、进口冰箱的贸易,但各种原因均以赔本告终。
我找了很多资料,关于他84年到91年之间的经商史记录很少,很多也是据说、据闻性质的,可能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年他都做了哪些贸易,挣了多少、赔了多少?还有人说他期间身负巨债,一度试图自杀。但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可信,“自杀”这个词不符合牟其中的人设。在这期间,他还创建了南德经济集团,把员工从重庆带去了改革前沿海南,后来陆续把总部又搬往深圳、天津和北京。
七、·封神之作——罐头换飞机
有媒体曾经报道,9年,牟其中从万县坐火车到北京准备推销竹编和藤器。在火车上,他认识了一个河南人,并从他口中,知道了正在面临解体危机的前苏联准备卖图—飞机,但找不到买主。
天马行空的牟其中就此做起了飞机梦。后来在北京他也不推销竹编和藤器了,到处在打听飞机的事,竟然真的被他打听到了。8年开航的四川航空公司准备购进大飞机,以逐步换掉运7、运12飞机。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牟其中兵分两路,一方面派出一部分人到苏联了解买卖飞机的信息,另一部分人负责咨询具体的操作手续和细节。另一方面,牟其中自己迅速赶往成都,托人牵线搭桥与川航取得联系。当时买一架波音客机需2、亿人民币,而购买一架图—飞机只需人民币5、6千万元,据说川航对此十分感兴趣。
不久双方就达成了意向,后来经过国家计委批准、民航总局同意,川航购进了牟其中以货易货购进的4架图—飞机。但大家发现没有,是川航买的是“牟其中购进的飞机”牟其中哪里有钱买飞机?
网络图不知道当他决定兵分两路干这个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还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接下来的“空手套白狼”——罐头换飞机。年,牟其中和他的团队在国内收集了苏联紧缺的轻工业品和生活物资,种类是五花八门包括家电,生活用品,食品(里面就有罐头食品,所以后来有人称之为罐头换飞机)等,据说一共有几百个品种三千多个规格,装了多个车皮。我们只看到了这个电影式的结果,但无法想象中间的艰辛过程。
年10月18日,第一架飞机顺利抵达北京,直到年完成所有交易。单此一笔,牟其中就赚了八千万到一个亿,就此一战封神。
八、·“星链计划”——造梦?祸源?
“罐头换飞机”刚刚落下帷幕,年,牟其中又成立了南德商用卫星公司,并计划在年内发射60颗通讯卫星(关于数量,还有一种说法,当年牟其中与比尔·盖茨会谈过卫星发射的事,当时提出发射颗),这时他的脑洞已经越过平流层,突破了大气圈,直奔太空而去。
星链计划年12月,南德集团投资的航向1号卫星在俄罗斯的拜科努尔发射场发射成功,是全球第一颗直播电视卫星,主要用于广播、电视直播。
25年后,年2月2日,中国第一颗私人卫星发射升空。风马牛一号,它的主人是御风资本董事长冯仑。冯仑,正是出身于南德集团,牟其中的老下属,曾经的南德内部刊物《南德世界》的主编
冯仑5年11月,南德集团投资的航向2号卫星在哈萨克斯坦的拜科努尔发射场发射成功,经调试,年1月正式投入使用。
年2月,在北京南德集团总部,南德集团和美国罗斯福商用卫星公司、俄罗斯航天信息公司三方共同签定了共同经营航向1号、航向2号卫星的协议(也有很多文章说当时是南德集团、国际卫星组织和俄罗斯航天信息公司签署的三方协议,但我认为应该是与罗斯福卫星公司,国际卫星组织的出现应该是在后面的股权转让时)。
三方协议现场关于这两次卫星发射的投入,有的说法是万美元,有的说法是万美元,关于回报的口径基本是一致的,每年的卫星租赁收益是万美元。
合作发射的卫星上天以后,牟其中还有更大的野心,他要自己发射卫星,为此还收购了美国卫星之父乔治·查德卫克的卫星设计公司。牟其中后来自己回忆,在硅谷创始人之一的李信麟先生的介绍下,他把美国的卫星之父乔治·查德卫克一行七人于年1月9日邀请到北京南德总部访问,组织了国家航天部、国家安全部、总参通信部的专家与之进行了五天的学术交流。
到7之间,南德卫星公司和英国萨瑞卫星公司、信息咨询公司及俄空间飞行器制造公司签定了利用要销毁的俄制SS19导弹,改制为小卫星发射场项目。后来因为资金链的问题,南德公司把卫星的股份以1万美元转让转让给了国际卫星组织。此役,南德损失了2亿左右。但牟其中自己确认为卫星比飞机成功得多。
十三邀视频截图年作家出版社出版的《牟其中——大陆首富发迹史》的新书名面世。牟其中的盛誉基本到了生平之最高点。但此时的南德集团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不知道当时的牟其中内心作何感想。
九、9·梦碎——三次入狱
在创想太空的那几年里,牟其中还试图进军别的领域,这与他天马行空、雷厉风行的风格十分吻合。
——他提出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缺口,让印度洋的暖湿气流进入我国干旱的西北地区,使其变成江南鱼米之乡,牟其中甚至还聘请了专家去考察。这个桥段被冯小刚引用到了电影《不见不散》中。在冯小刚的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一书中,冯导用“大老板”或者“老板”的称呼,记录了很多他与牟其中见面的情节。书中提到,牟其中还曾经给北影了一笔启动《甲方乙方》的定金。
电影截图——他提出把重庆火锅快餐化,并推向全世界。为此牟其中还与重庆大学签署了联合办学协议,但后来没有多大的动静。20多年后,张勇的海底捞爆火。
——他提出将出资1亿美元给中国海军买一艘航空母舰,后续没有下文。
——他提出中俄美大三角”理论,宣布投资亿元开发满洲里,建设“北方香港”。年,也就是航向1号卫星发射成功的当年,南德集团与满洲里市政府签署了合作协议,为激励南德集团对满洲里国际公路口岸建设的投入,满洲里市人民政府以优惠地价向南德集团出让10平方公里土地,供南德集团进行投资开发。8年11月,南德集团投资建设的满洲里国际公路口岸建成通车,但南德集团没有派员参加剪彩仪式。
年,牟其中在赴美融资途中,在机场被限制出境,9年2月5日,因涉嫌涉嫌信用证诈骗罪,牟其中经武汉市人民检察院批捕,由武汉市公安局同年2月8日执行逮捕。
年5月0日,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南德集团犯信用证诈骗罪成立,罚金万人民币,以犯信用证诈骗罪,判处被告人牟其中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因狱中表现后来得到了减刑)。
年9月1日,牟其中由武汉市第二看守所转到湖北省洪山监狱开始入监服刑。湖北也正是牟其中当年“混入”大学的地方。
十、·故事还在继续
年9月27日,牟其中刑满释放。也正是当天,SpaceX和特斯拉掌门人“梦想家”马斯克在第67届国际宇航大会上高调宣布了自己的最新梦想——10年内将普通人送上火星,年内完成“火星移民”万的宏伟计划,引发全球轰动。
马斯克在第67届国际宇航大会上出狱当天,牟其中的秘书夏宗伟和几个朋友一同接他。出狱后,他赋诗一首“人生既可超百载,何妨一狂再少年”
16年过去了,他的商业帝国早已崩塌。传闻他在北京还有套房子,实际上,这些房子早已被法院拍卖,换了主人。南德集团的办公楼后来变成小肥羊火锅店,再后来又被在拆迁了。没有变的是陪伴了他20多年的秘书,前妻的妹妹夏宗伟。
牟其中有过两段婚姻,首任妻子也就是那位变卖嫁妆凑了00元创业基金的杜宗莲,第二任妻子叫夏宗琼,离婚后夏宗琼远赴美国。但她的妹妹夏宗伟却留下来继续辅佐牟其中的工作,照顾他的生活。牟其中入狱后,夏宗伟也收到牵连入狱两年,出狱后夏宗伟一直不离不弃,开始了10多年的奔走申诉。牟其中出狱后,夏宗伟为他张罗办公室,后来在在京郊盘下一个布满绿荫的老年活动中心,用来办公。
牟其中与第二任妻子夏宗琼据夏宗伟自述,1岁那年被释出狱。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真正长大。亲人不在身边,老板身陷囹圄,当年的同事早已星散,她要找个住处都难。她把自己封闭了半年多时间,“不出门、不跟人打交道”,感觉百口莫辩,“见一次老牟哭一次”,以至于病倒。
她和牟其中既是下属与上司,又是小姨子与前姐夫的关系,使得这份守望激发了世人丰富的想象力,对此夏宗伟说“别人的评价影响不到我,让结果来说话吧,我不做任何辩解,也不屑于纠正别人的想法,了解我为人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牟其中与夏宗伟刘鸿伟儿童足球教学法的创始人刘鸿伟曾经任职南德,他如此评价夏宗伟“她的坚定不是因为私人的感情,她和老牟也没有世俗的男女之情,就是纯洁的师生关系。”并表示理解并尊重夏宗伟做的一切。
牟其中后来改名为牟奇忠,于年4月25日成立了北京其中科技发展集团有限公司,公司有两个股东,大股东是牟其中占股80%,第二股东是杜宗莲,也就是牟其中的第一任妻子,占股20%。每天清晨,牟其中5点起床,看材料,沿着河暴走10公里,他要跟命运抢时间,“我现在是保10年,争取20年。活到岁,还能干20年。”
年8月夏宗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