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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停刊童话大王

「本文来源:环球网」

“童年结束了!”得知创办36年的《童话大王》杂志将于明年1月停刊,很多“80后”在震惊之余,更多是惋惜。

“做出这个决定,我很痛心”,《童话大王》创办者郑渊洁接受《环球时报》记者专访时说,毕竟这本杂志“70后”就开始看,一直看到现在的“10后”,“但我现在对商标侵权基本上无能为力了。我想了一年,实在没办法才做出这个不得已的决定,全力维权,希望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

有人曾问郑渊洁,如果不能写作会从事什么工作。“我说,就是律师。因为我不依不饶,一定能发现击败对方的角度。”

这位“童话大王”似乎离自己的“第二职业”越来越近。

如果个商标全部维权成功,有可能复刊

环球时报:您为什么要以停刊为代价去维权?未来有可能复刊吗?

郑渊洁:我在《童话大王》终刊号上给三个侵权商标写了一封信,一边写一边掉眼泪。我这个岁数的人已经很少掉眼泪了。这三个商标我累计加起来用了32年维权都没有成功。

我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就开始被侵犯知识产权,那时主要是盗版书,当时维权成本也很高。但多年来国家保护知识产权的力度越来越大,现在盗版书维权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易如反掌。

知识产权由三部分组成:著作权、专利权和商标权。近十几年,我国在保护著作权和专利权方面已经日趋完善,只有商标领域维权非常难。现在共有个商标侵犯我原创的知名文学角色,比如皮皮鲁、舒克、贝塔,到现在为止只维权成功16个。我的商标维权成功平均用时6年,最长的一个用了14年,每个商标平均维权成本9万元。如果这个商标全部维权成功,我认为复刊是有可能的。

环球时报:如果后半生您的主要精力都用于商标维权而不是创作,这样做值得吗?

郑渊洁:我觉得值。这样做其实不完全为了自己,别的原创者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上世纪80年代初刚开始写作时,我就希望创作的文学人物知名度超过作者本人,这样的文学人物肯定会有经济价值。所以我给文学人物起名有两个原则:第一,中国必须有这个姓。第二,名字不能是汉语既有词组,否则一旦有人侵权你没法维权。

比如说,舒克如果叫“舒服”就没法维权。现在法院支持我时用了这样的表述:皮皮鲁、舒克是非汉语既有词组,是郑渊洁创造的文学形象。在我的侵权案中,有皮皮鲁牌猪皮肉、舒克牌内衣、童话大王牌童装……很多人看到这些名字就会以为是我的生意。如果用这种“蹭热度”“搭车”的方法经营,产品质量能得到保证吗?这其实是一种不公平竞争。

我之所以做出停刊的决定,一方面是感觉看不到希望了,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有希望。因为十年前我曾针对私家车年检改革的问题进行过呼吁,后来成功了。商标维权会不会也产生同样效果?我想会的。

留住好奇心,比让孩子上补习班有用

环球时报:一个人写一本《童话大王》杂志长达36年,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您是怎么做到的?

郑渊洁:我觉得是性格使然。所有种类的性格都会促成你在某一个领域的事业成功。我的性格可以用“死磕”来形容,从小就爱较劲。《童话大王》杂志创刊两年的时候,我去庐山参加一个会,会上有个大学教授说,一个人写一本月刊,在文学史上是不应该有的事,这是一个笑话。如果他不这么说,我真可能写不到两年,但他这么说了,我就把他的名字贴在写字台前面,一直贴到现在。

《童话大王》杂志我每月1号交稿,每天要写字。但我发现白天写不行,那时候家里没电话,谁要找你就直接登门。后来我就把家里装修了一个暗室,安了一面镜子。有人来了,我就躲在暗室里写作。这个房子现在还在,我写过一个作品叫《暗室》,就是根据这个。后来我就想,什么时候肯定不会有人找我?只有早晨4点半到6点半,我就每天在这个时间段写,同时保证睡够8小时,到现在生物钟就养成了。

环球时报:36年的灵感来自哪?

郑渊洁:我测过,我的心理年龄是6岁,身边的人都觉得我做事也像小孩。说一句可能不合适的话,可能因为我上学少,知识少,所以保留了好奇心,就是童心。有好奇心的人总是有灵感。举个例子,看到一个建筑工地上的起重机,有多少人会想,这个起重机刚盖房子的时候很矮,后来是怎么随着楼房长高自己也变高的?我就会产生这样的好奇,但我不会去查百度。我怎么弄清楚呢?发一个朋友圈,问谁家附近在挖坑施工请告诉我。有个朋友说他们家旁边挖坑了,我就到他家楼上租个房子,每天拿着望远镜,就看这个起重机是怎么升高的。一般人会认为这是精神病吧,我觉得也是。但这样我就发现了里面的奥秘,如获至宝,它给了我很多灵感,写了不少作品。查百度是直接拿到结果,自己研究是有过程的,人生不就是活个过程吗?

如果有孩子提出起重机的问题,很多家长会说,你都多大了还提这种问题,有时间能不能把作业先写完。我经常跟家长说,你们不要老操心孩子获得什么,其实留住什么最重要。留住好奇心比让孩子上这班那班有用,有了好奇心,长大了他就可能成为原创型人才。

环球时报:除了好奇心,阅读对您的创作有影响吗?

郑渊洁:我小时候喜欢看《西游记》《堂吉诃德》。后来发现,你喜欢的书应该就是你的长处所在。我很反感给别人推荐书,因为每个人的遗传基因、成长环境、性格等都不一样。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本书是适合所有人看的,应该看自己喜欢的书。

我现在看得比较多的是历史读物、自然科学,还有各种法律书。我在多年前就把中国刑法的罪名编成一本书,叫《皮皮鲁和宗罪》。未来还计划出一本“郑渊洁法庭陈述词”,把我近年来每次出庭的法庭陈述词集结出版,目的是让孩子从小养成尊重他人知识产权、尊重原创的习惯。

儿童读物首先要有吸引孩子的好故事

环球时报:您的童话已经成为几代人的共同记忆,但也有家长不愿让孩子过早读您的作品,认为里面反映人性和社会阴暗面的东西较多,甚至有人称之为“黑童话”,您怎么看这种争议?

郑渊洁:看不看我的童话是家长的权利,也是孩子的权利。我比较自豪的一件事是,我的书都是由孩子自主选择购买和阅读的,不像一些作品是列入教科书里必读的。我的图书现在每天销量约3万本,这个数据证明,还是有不少家长愿意让孩子看我的书。

环球时报:真人童话电影《皮皮鲁与鲁西西之罐头小人》今年上映后反响不错,未来郑渊洁童话IP的影视化还有什么计划?在视频时代,纸质童书会不会受到冲击?

郑渊洁:这部电影是我儿子郑亚旗运作的。之前的动画系列剧《舒克贝塔》、网络电影《驯兔记》都很成功。他和团队也制定了一个计划,希望把我的个IP都用不同的艺术形式展现出来,包括舞台剧等。

纸质书会不会受到冲击我不知道,但文字作品不会受到冲击——就算纸质图书被淘汰了,也有电子图书。但儿童读物是个例外,因为家长舍不得让孩子的眼睛长时间看屏幕,所以这也是世界范围的一个奇观:所有纸质作品销量都在下降,只有儿童读物不降反升。

环球时报:有报道称,目前中国市场上的童书以国外作品为主,很多国内童书孩子不爱看。您认为,中国童书创作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郑渊洁:我不了解您说的这个情况,也没看过别人写的童书。如果一定要说一句话,就是儿童读物首先应该有一个吸引孩子的好故事,然后再谈寓教于乐。

来源:三楼茶水间/张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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