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
年1月,苏联和德国正在激烈争夺的塞瓦斯托波尔前线。女狙击手柳德米拉·帕夫利琴科,突然被通信员叫到了团部指挥所。那里,一名少校在等着她。
一见面,少校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柳德米拉同志,有一件严重的事要告诉你。一名德国狙击手出现在了我们的防区。在过去的两天里,我们有五个人被他打死,包括第二营的营长和另一名军官。所有人都是被一枪击中头部。”
“他是在哪开的枪?”柳德米拉问道
“还不确定,但我们认为,很可能是卡米希里桥”上校看着柳德米拉说。
26岁的柳德米拉,此时已经是恰巴耶夫师顶尖的狙击手,照片经常出现在师荣誉展板上。
柳德米拉知道那座桥。
卡米希里桥是一座沙皇时代建造的铁路桥,位于苏德两军前沿阵地之间的无人地带,已经被炸毁。在桥上,目视范围最远有-米,而且金属结构的残骸中,很容易找到一个适合狙击手的藏身之处。
“上校同志,我一直在想那座桥,那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这么说你知道这个地方?你觉得怎么样,你能阻止敌人的狙击手吗?”
“是的,如果少校愿意派我去的话。我还需要一个观察员,最好是塞迪克中士,他是我的老搭档了。”
“理解并同意,今天团里就下正式命令。”
备战
高级士官柳德米拉和中士塞迪克带着狙击装备,来到了卡米希里大桥附近,他们开始观察地形并且制定反狙击计划。
第二天晚上,在无人地带的杜松和榛子树丛中,几十名工兵在他们指导下,快速而熟练地挖出一条80厘米深,10米长的战壕。之后,这个双人狙击小组在战壕上架起了一个金属框架,把雪和小树枝覆盖在上面。从上面看来它就像一条普通的水沟。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一个棍子上做了个人体模型,并且给这个假人穿上大衣,戴上钢盔,背上绑上一支步枪,这使它看起来更加真实。
随后两天的时间里,他们轮流对那座桥进行观察。
桥的北端很结实,桥面上都是弯曲的金属梁、扭曲的钢筋和从路基上翘起的铁轨,铺设的枕木也被烧得支离破碎,狙击手很容易在那堆乱七八糟的残骸里进行隐蔽。现在,柳德米拉几乎可以确认,德国狙击手就是在那里开火的。唯一的问题是,成功狙击两次之后,他还会回来吗?
寒冷的冬季里,柳德米拉虽然穿着保暖内衣、束腰外衣、打褶的棉背心棉裤、再套上军大衣和白色的迷彩罩衫,但这厚厚的衣物仅仅能让人不被冻僵而已。
他们就这样坚守了两天。他们相信,这座桥对德国狙击手来说,是一个绝佳的位置,他无法拒绝这种诱惑,一定还会回来。
就在第三天的黎明时分,中士用手指碰了碰柳德米拉,然后指向桥的方向。柳德米拉迅速地把挂胸前的望远镜从盒子里拿出来,举到眼前。
晨光中卡米希里残桥的轮廓清晰可见。天空正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在它的映衬下一个人形黑影从金属横梁间突然晃了一下,然后立刻消失了。
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塞迪克中士把大拇指向下指了指——猎物已经进入了猎场。
狙杀
年1月23日星期五,寂静的清晨中,塞迪克中士沿着战壕,悄声爬向另一端,拉开和柳德米拉的距离。在那里,他们的假人模型已经准备好了。而柳德米拉又检查了一遍她的SVT-40狙击步枪,并且开始预估风偏的参数。
半个小时后,一声口哨传来,这是中士在发信号:假人诱饵已经树起来了。柳德米拉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片残骸的卡米希里桥。从远处看,假人正在缓缓移动,就像一个苏联哨兵离开了他的战壕,正在观察前方。这是一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开始使用的诱杀办法,这次,德国人会上当么?
一声沉闷枪响传来,像有人拿一根金属棒敲击厚木板一样,同时,柳德米拉看见桥梁的暗处亮了一下闪光。德国狙击手开枪了。
“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纳粹混蛋。”柳德米拉通过狙击瞄准镜看到了德国人,他正在拉开枪栓,退出弹壳,并捡起弹壳,把它放在口袋里,然后从藏身之处往外看。
他犯了一个错误,狙击手法则中有一条:永远不要以为你是最后一个开枪的人。然而,这个德国人太自信了,他开枪后没有马上隐蔽,而是向外观察了一下。
柳德米拉屏住呼吸,平稳地扣下了扳机。
德国狙击手从5米高的地方掉落到了桥下,那里是一条被芦苇覆盖着的小溪。他的狙击步枪就落在他身后。看到敌人掉下桥,柳德米拉离开自己的狙击位置,去核查战果。经过15分钟的奔跑和下坡,柳德米拉穿过芦苇丛,来到了河边的尸体旁。
这名德国狙击手已经死去,他穿着保暖的冬季作战服,外面套着迷彩外套。让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使用德军的Zf.Kar.98k步枪,却使用一支带有PE瞄准镜的莫辛纳甘步枪,显然那是他的战利品。
柳德米拉迅速地搜查了纳粹的尸体,找到了他的士兵证和镶有银边的肩章。还在他上衣的第二颗纽扣上看到了红色绶带,胸口上有一枚铁十字勋章,他还随身携带着一个笔记本,写满了德文,看样子是他的战地日记。在他上衣的右胸口袋里,有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一卷绷带。他还带着一瓶白兰地和一盒香烟,防毒面具盒里存放着一天的狙击手干粮:四包饼干、两根包着锡纸的巧克力和一罐沙丁鱼罐头。柳德米拉把这些东西连同那支步枪,统统带回了营地。
连续几次成功的狙杀后,这名德军放松了警惕,让柳德米拉的战绩又增加了一例。
就在他们刚刚进入交通壕时,敌人的迫击炮便呼啸着飞越大桥,向无人地区落下。德国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
身份确认
这次行动之后,海军指挥官波塔波夫上校召见了这个双人狙击小组。
上校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的检查着德国狙击手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桌上还放着一枚铁十字勋章,还有一叠厚厚的俄文翻译稿件。柳德米拉和塞迪克立正站在他的桌前。
“谁干掉的狙击手?”波塔波夫上校发问,他似乎觉得应该是身材魁梧、面容和善的塞迪克中士。
“是我,上校同志。”柳德米拉回答的响亮而清晰。
“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平时那样,上校同志。”柳德米拉回答。
“笔记本里写着,”上校不慌不忙的一边看笔记本一边说,“这名狙击手叫赫尔穆特·博梅尔,第50勃兰登堡步兵师,步兵团高级士官。最近才被调到这里,他之前在波兰、比利时和法国作战。而且他在柏林当过狙击手教官。他一共打死了个士兵和军官。你有多少个,柳德米拉·米哈伊洛夫娜?”
“”。
“这么说,你们是棋逢对手了?”
“是的,上校同志。”
“他有两枚勋章。你呢,高级士官同志,获得过奖励吗?”
“没有,上校同志。”
房间里一片寂静。波塔波夫上校看着柳德米拉,好像他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请做好准备,柳德米拉同志!”上校突然打破了沉默。“跟我去集团军司令部,提交一份你的狙击报告”
年10月25日,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利琴科被授予苏联英雄的荣誉称号和金星勋章,战争结束的时候,柳德米拉的战绩是个狙杀。
年10月27日,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柳琴科逝世,年仅58岁,被安葬在莫斯科的新圣女公墓。
年,以她为主题,苏联发行了一枚纪念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