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眼
……不克扣当兵的伙食,哪儿有钱去养小老婆,大部分国军部队都有这样的事情……。
人是铁,饭是钢。一般人这样,当兵的同样如此,整天吃不饱肚子,别说高强度作战,恐怕就连那七斤半都拎不动,要知道,打仗的时候可不光是拿杆汉阳造就行,更别说轻机枪手和重机枪组了。抗战前中国军队已经基本结束了军阀混战,正在积极准备应对日本人的入侵,国府拼尽全力希望能够拖慢日本人两年,能够让自己的军队更有实力一些。但很多人认为,西安事变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反而促成了日本侵华的提前一步。而这个时候,国共两军的口粮袋里装的是啥呢?
▲抗战前建立的德械师在抗战初期损失殆尽
相比已经建立起完善后勤制度的日军,抗战期间的中国军队伙食方面跟古代并没什么差别,五百年前的明军吃什么,五百年后的国军基本也吃什么。抗战期间的中国军队是没什么驻地伙食和战场口粮区别的。依旧是炊事兵挑着扁担,自己挑着大黑铁锅和调料,士兵自己背着自己的口粮。这一点甚至不如中世纪军队,当时军队行军的主要物资都是依靠马车。到了地方,就把大黑铁锅放在临时挖的堆上,燃料是临时捡拾来的柴草,炊事兵再把每个人背的口粮拿出1份放在锅里的开水里,找些杂菜,放点调料,就可以等着吃汤泡饭了。或者每个士兵从自己背着的口粮里拿出1份来,聚集在一起在大黑铁锅里煮饭,最后再用盐煮一些可以在附近找到或买到的青菜。和自己携带的咸菜就着吃。
▲当年的中国军队这么行军,
挑子里装着自己的口粮
在长途行军的时候,往往一次会做几天吃的杂面大饼和咸菜分发给每个士兵,休息的时候炊事兵做上一大锅的菜汤就可以了,当然,要指望这锅菜汤里有肉,对大部分国军部队来说是不现实的,尤其是抗战中。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抗战之前中国还是有许多地区比较富裕的,比如江浙和广东的国军部队在平时就有较多的肉食和鱼虾,甚至在行军的时候也能携带腊肉腊鱼什么的。在战场上吃肉对中国军队是不太现实的,不过一旦有马匹等被炸死,显然也不会直接埋了。
▲较富裕的地区,军队在行军的
时候可以携带易保存的腊肉
值得一提的是,抗战前的军阀混战时期,往往打了胜仗后军阀们会犒赏自己的手下。直鲁大交兵的时候,张宗昌就在战场犒赏手下的几万大兵,这次战场大宴几乎动员了京城所有的饭庄子,借用了所有北京做糖炒栗子买卖的大铁锅来炒菜,除了高级军官们的餐桌外,大部分官兵还是席地而坐,伙食也说不上精细却也丰富,烤鸭全鸡炖鱼大肘子,在战场上熬了几个月的大兵们肚子里缺油水,见了这么多肉眼睛珠子都绿了,谁还有心思考虑味道?不过话说回来,当年京城饭庄子的口味属于全国一流,战地举行的大宴虽然口味比不上在饭庄子吃,却也足够满足大兵们缺乏油水的肚肠。
▲北京全聚德烤鸭老照片,当年的大兵
吃的就是这个,不过滋味儿要差了点
国军伙食其实也差不多,虽然有固定下拨的军粮,但国军内部,包括中央军对克扣伙食已经是司空见惯,用现在的话说,这叫做“合法腐败”,不克扣当兵的伙食,哪儿有钱去养小老婆,大部分国军部队都有这样的事情,不过也有例外,少数有良心的国军将领不喝兵血,即便如此,国军士兵们吃的也只能算是一般,要长期应付高强度军事行动还是不行的。
各地军阀部队的待遇明显不同,冯玉祥为领袖的西北军一直就是以战斗力强却装备不行著称,士兵们的伙食自然也强不到哪儿去,冯玉祥本人以身作则同士兵们穿一样的粗布军装,吃的也跟士兵们一样,手下的“十三太保”这些人自然也不敢太过放肆,一旦被发现生活太过奢侈吗,冯玉祥可是会亲自上阵打军棍的,后来担任山东省主席,抗战后有名的“长腿将军”韩复榘,就因为被老冯发现生活作风问题,其实不过就是吃的好了些,被老冯罚站两小时。老冯对自己手下的高级军官们太过苛刻,不允许人家发财,再加上老冯本人朝三暮四,西北军高级将领们有样学样,结果就是西北军最后的大分裂,有的在抗战中浴血奋战,全国人民敬佩不已,有的则是果断的当了汉奸。
▲冯玉祥与蒋介石、阎锡山合影,
老冯一生朝三暮四,手下也有样学样
西北军分裂后,宋哲元的二十九军算是继承了西北军的衣钵,一度也混的惨不忍睹,没地盘儿的军阀还算军阀吗?连军装都破破烂烂的比土匪还差,一直到依附张学良的东北军,张学良给了绥远省这个地盘儿,做东北军和日本关东军之间的缓冲才恢复了些元气,等到了抗战前,二十九军已经控制了河北、绥远和京津等地,算是华北实力强劲的军阀势力,宋哲元等人的生活自然不用说,买宅子买地,以至于老上级冯玉祥来了都不给什么好脸色,冯玉祥最后一次东山再起的企图落空。不过,军阀终究是军阀,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二十九军不断退让的同时又拒绝中央军进入自己的地盘儿,早就没了长城抗战时候的风采,全国舆论和媒体一致声讨,以至于宋哲元在抗战初期就郁郁而终,而此前为宋哲元背负了汉奸名声的张自忠将军更是以死明志,在这里给张将军竖个大拇指。
▲抗战西北军既有石友三这样的大汉奸,
也有张自忠这样的梅花上将
一二八事变的时候,国民党中央军进入上海跟日本人血拼,包括上海滩大亨杜月笙等人,上至政府下到老百姓,捐钱捐物,就是要打日本鬼子,筹集了大量面包罐头送上前线,一二八抗战除了有国民党中央军的浴血奋战,也有上海民众的广泛支持。这里要说一句,当时西北的马步芳也搞了罐头厂,对外大量出售罐头牛羊肉和风干肉,当然,这些东西一般部队是轮不到的,都配给了教导总队和宪兵这样的精锐部队,国民政府也在抗战前大量进口罐头食品,诸如大名鼎鼎的斯派姆午餐肉,不过,以当时的中国国力来说,要在部队中普及这些现代食品基本是不可能的。
▲杜月笙先生在抗战中几乎丧尽身家,
门下弟子组成的忠义救国军死伤以十万计
我党领导下的红军在根据地时候的伙食倒是不错,最著名的还是红米饭加南瓜汤,后期因为国军的封锁导致根据地缺盐,不得不刮墙上的盐硝熬盐,人不吃盐根本受不了,吃了这种盐却会中毒,周恩来同志当年也因此晕倒。至于长征时候,事实上大部分时间还是过得去的,毕竟,一路长征一路打土豪,没收地主土豪的财产,除了分发粮食财物号召当地老百姓参军之外,主要还是满足红军的需要,细粮粗粮腊肉腊肠没少拿。红军在长征路上主要还是在过雪山和草地的时候比较困难,这些地区主要居住的就是藏民,除了人口稀少之外,当地的青稞等产量不高,正常年景当地一般老百姓也有几个月要靠野菜过活,更别说突然来了这么多不从事生产的军队紧急征集粮食了。在这里红军遇到了严重的粮食问题,除了个别部队在进草地之前纵兵抢粮获得了大量的青稞、酥油和牦牛肉等之外,大多数部队筹集的粮食根本就不足以走过草地。
▲大部分红军部队在过草地的
时候发生了粮食困难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情况在几十年后的中越战争期间再度发生,由于当时解放军后勤水平落后,大部分的武器弹药和食品等都需要自己背,“是兵不是兵,身上六十斤”,这还不算那些机枪手和无坐力炮班的士兵。虽然战前为每名士兵都分发了压缩干粮、罐头和大米、咸菜等,但很多士兵在战前就已经将大部分口粮丢掉,“手中有枪有炮还怕找不到口吃的”。结果,在进入越南境内后,由于后勤不畅,有些部队的确发生了补给问题,尽管有部队纪律管束,但对这种情况上级领导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士兵们进入没人的越南老百姓家中寻找食物,放下人民币或者打白条,甚至直接开枪射杀越南老百姓家的耕牛。即便如此,有的战士在牺牲后,胃里也只有野菜野草。那年月的中国军队,后勤似乎从来没有重视过口粮这部分,这也好像不是错,苏联红军也是在阿富汗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后勤补给困难后,才开始研发单兵作战口粮。
▲79年大部分士兵发的是猪肉罐头,
午餐肉配备干部和炮兵等
而且由于国民党的宣传,当地百姓也不愿意向红军出售粮食,导致在过草地的时候,红军出现了严重的非战斗减员,即便勉强过了草地,大部分人也患上了营养不良症。红军长征到哈达铺,中革军委下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命令:为了迅速恢复红军体力,全军上至司令员,下至炊事员、挑夫,每人先发大洋一块,用于改善伙食。当时,五块大洋可买百余斤肥猪一只,两块大洋可买肥羊一只,一块大洋可买鸡五只、鸡蛋百余个、蔬菜五六担。总政治部特别提出“大家要食得好”的口号。一时“大家要食得好”的口号传遍了整个部队。各个连队伙食单位,都割鸡杀鸭,屠猪宰羊,每天三顿,每顿三荤两素,战士们吃得满嘴是油,光溜溜的。大家眉飞色舞,喜气洋洋,互相见面时,哈哈大笑,不约而同地说:“同志,哎唷!过新年啊!”
▲长征途中的红军炊事班在做饭
长征期间,总的来说,红军伙食都比较好,打下遵义,红军休整期间,干脆给每名士兵发了一个大洋,让士兵自己去买吃食,遵义地区比较富庶,红军士兵在此购买了大量肉食,着实打了一次牙祭,一名小战士说道:一辈子只有姐姐出嫁的时候,吃过一次鸡子,这次可真是吃够了肉。在遵义,战士们有了新草鞋。有的人还有皮底鞋,厚实的衣服,竹编防雨斗笠和新的草编雨帽。他们的米袋装满了粮食,医疗队从药铺里补足药品。甚至还有新的手电筒、电池,此外还储存了不少煤油、糖和盐。据一些老红军回忆,遵义有一家川菜馆子,花一元钱就可以美餐一顿。不到一两天的工夫,红军就把遵义好吃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
乌江战役后,红军进入云南,此时缴获极大。由罗炳辉、何长工率领的红九军团先后攻占了好几个县城,先是宣威,然后是东川(当年称会泽)。宣威是滇东部有名的富庶城市,当时宣威产的火腿驰名全国。此时随红九军团行军的王首道在回忆录中说:“红军没收了一家反动的大土豪,他家的火腿堆满了几房子,我们这些红军是吃不完的,就是顶有名的宣威罐头也没有拿得完。后来大批的分给群众,有许多贫民一个人分得两三只火腿,宣威及附近群众争火腿争得非常热闹,许多人说,云南的火腿这一次总算给我们红军和老百姓吃够了。”斯诺在《红星照耀中国》中也有如下记载:在云南,红军从富足的火腿栈房中,没收了好几千只火腿,就有数十里外的农民来领受这一份不要钱的火腿——这是火腿业历史上一件新奇的事情。有意思的是,大部分红军官兵最初并不知道火腿怎么吃,大锅煮的时候很难吃,只有部分聪明人,包括部分“不老实”的干部同志才懂得要蒸着才好吃,这也被讥笑为吃独食。
▲清末宣威火腿制作照片,
当年红军缴获了小山一样的宣威火腿
到达陕北后,中央红军的财政状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是陕北红军领导人刘志丹紧急借给中央红军五千大洋,恐怕中央红军真的就要饿死了,刘志丹部当时也仅剩两千大洋,日子过得同样紧巴巴的。陕北自古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工商业不发达,当年的地下矿藏也没有得到开发,勉强养活刘志丹的几千人还可以,一下子来了三万多中央红军,压力之大可想而知。红军站住脚之后向山西的东征,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进入富庶的山西开辟经济来源,但东征最终失败。
▲中央红军和陕北红军会师后的干部聚餐
在陕北这种情况下,要养活这么多红军部队和不参与农业生产的政府机关等,需要依靠外部援助,作为苏联领导的共产国际下属,红军获得了苏联从上海等地电汇来巨额资金支持,其中几次分别达到了万美元,这些美元换成黄金之后秘密运到了根据地。同时,暗中通共的张学良也偷偷“借”给红军几十万大洋,要知道,没了地盘儿的东北军完全依赖中央财政补助,自身也没什么余粮。如果不是西安事变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描述西安事变的画报,
张学良和周恩来成为主角
抗战爆发后,虽然中国最富裕的地区被日军占领,半壁沦丧,不过,国共却团结起来一直打日本,虽然有些不愉快,却也能做到团结一致打日本。经济上的困窘也引起了伙食上的困难,这个就是另一篇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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